鹿鹤呈祥

我是这样进入百货公司的

1955年,我们南安蓬华乡同乡一行12人,肩挑行李,日行深山,夜宿客店,步行一星期来到永安茅坪农场。由场员老乡介绍,我们白天参加农场挑肥浇菜,夜晚寻找住宿。过了一星期我们熟悉了环境,便半天劳动半天上街找工作。

当时永安街道是河卵石铺成的,我们12个人穿着木屐上街,12双木屐踏在石头路上发出的声音,宛若交响乐,引得路人观看议论。一天,我们来到中山街,见一百货公司女营业员弯腰在出黑板报,写了擦,擦了写,把黑板擦成白板。我们围住观看,有人发出笑声。女营业员听见笑声,站立起来,怒目相向,问:“笑什么,你们会写吗?来,上呀!”她把手中的粉笔伸到我们面前,相持一阵子,有人说:“上就上!”大家都让我“上”。

既然大家公推我“上”,我无法推辞:“上就上嘛。”我接过她手中的广告词说:“拿一盆水、两条凳子、红蓝两瓶墨水来!”女营业员问:“拿红蓝墨水干什么?”大家说:“叫你拿你就拿嘛。”大家把黑板拾起架在凳子上,用水洗擦完毕,我拿着粉笔分别浸入红蓝墨水中,浸透后拿到火炉边烤干。我把280多字的广告词删成28个字,叫营业员拿来一支要做广告的尼龙牙刷写生,然后写上广告词。半个钟头后,一幅五彩缤纷的牙刷广告完成了。我顾不上洗手,跑都来不及。

一星期后,我到中山路百货商店买牙膏,怕被营业员认出来,把斗笠压得低低的。女营业员把斗笠一抬,认出我来了,大声喊道:“就是他,就是他!”闻声又来了几位女营业员,连推带拉,把我送到楼上办公室说:“经理,写广告的就是他啦!”经理挥挥手叫她们下去,然后对我斥责说:“你好大胆,把我的广告词280多个字改了剩下28个字!”
我说:“广告词要简单扼要,重点突出商品特点。你把生产过程也写上去,谁会看?”经理点点头说:“永安历来都用木柄猪毛牙刷,看到金光闪亮的香港进口的尼龙牙刷价格贵一倍都不敢买,看了广告以后,懂得质量比木柄猪毛牙刷高十几倍,就争先恐后地抢购了,两三天就卖了400多支。你是哪里人?想来百货公司工作吗?”经理打开抽屉,拿出两份表格说:“你拿回去填好再送来!”我看了一下,一张是迁户口的,一张是个人简历,我说:“我现在就填给您!”

一个月后,通讯员到茅坪农场通知我到百货公司上班。
(郭瑞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