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鹤呈祥

同异性交往为何这样难

高芳芳

书记在大会上点名批评我常往“男方”家里跑,经理要過查我和小郭的“恋爱”关系。我同小郭拒绝向调查者作任何交代,但愿意把事情经过公诸于众…

我是由劳动服务公司分配到某商场当营业员的。进店没几天,我发现同组小郭时有迟到,常常没吃饭来上班。他年华正茂,为何整日愁眉不展?后来我才听说小郭与其父关系非常紧张。全家只父子两口,却分居西东:有小厨房不用,却各自进招待所、旅社吃客饭。小郭月工资三十六元,刚好付膳费;老郭体弱多病,无人侍候左右。

父子俩月收入百余元,本是标准的小康人家,为何不幸福。亲骨肉成陌路人?!

我留心观察、打听,原来冰冻三尺,非一日之寒。二十三年前,小郭出生的第二天,母亲被强迫下放,病死途中。小郭未见过一次母脸,未吮过一口母奶,老郭白天当爹夜当娘,变卖家具换牛奶。文革期间,老郭因右派加“现行反革命”,身陷囹圆。

十岁的小郭无依无靠、背井离乡,浪迹天涯。他经受不了世态炎凉,抵御不了饥寒交迫,姐弟双双卧轨自杀,幸被车站工人救起,当地公社书记冒着政治风险,毅然收容了两个“黑五类”的后代。四人帮垮台后,老郭平反恢复了工作,但仍受一些小人的歧视,甚至累及子女,致使小郭站了五年柜台,至今还是临时合同工,连最近浮动一级工资都没份。小郭恨父亲的历史害了他的前途,恨父亲不会“烧香”误了他的转正;老郭恨儿子不争气,恨儿子没勇气揭发不正之风。

相互间的怨恨,随着岁月的增长,逐渐变成了不可逾越的高墙鸿沟。小郭的姐姐夫、姨父等亲人,曾长期住在郭家,耐心劝说和解,但都末能使两颗冷却的心靠拢,父子俩总是格格不入。

家庭是社会的细胞,只有和睦团结的家庭,才能组成健康文明的社会。在这种思想主导下,我试图拆墙填沟。

去年冬末,老郭的女儿、侄女相继回老家欢度春节去了。大年三十,我坦然走进一幢五十年代的破旧楼房。郭家父子俩都不在家,我推开没有上锁的厨房门、探头一看,满目凄凉。只见小厨房里蛛网密布,煤灰成堆,尘上满桌,餐具散乱,一盆泡浸好久的脏衣服散发着酸臭味。家家户户都在干干净净过春节,怎能容忍独此一家的脏乱玷污佳节!我是小郭的同事有责任帮他一把。不管主人同意否我动手打扫,洗刷、整理厨房和住室。

从此以后,每逢早班休息时间(即上午九点至十一点,下午二点半至五点),两郭都不在家,我便到郭家整理卫生,开炉升火,让两郭回家有饭吃、有衣换。开头几次,父子互相猜疑,子以为父干的,父以为子干的,虽然互不通气,却暗自投挑报李,谁先到家,谁就煮饭烧菜,父子俩默默展开家务竞赛。春日虽短,却能融化冰霜,使沉睡的枯木绽出新芽。

月底发工资时,我便提醒小郭给老郭交伙食费,每月二十元。开头由我作媒介传递,后来我觉得这是包办代替,便叫小郭亲手交给老郭。有时,我还故意叫小郭把开水、饭菜端进老郭卧室。当老郭听见五年来第一声“爸爸”时,顿时浑身抖索,老泪纵横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如果说接触是缩短距离的桥梁,那么语言便是联系感情的丝线。老郭添置彩电近两年了小郭连一次都未看过,尽管我对电视不适应,为了促成郭家父子欢聚,我还是尽量争取时间陪两郭看电视、从中穿针引线,让父子对话,慢慢地对“冤家”五年的父子和好如初了。

老郭一家的和合,轰动了左邻右舍,触动了形形色色的人,也作出了不同的反映:有人高兴,有人怀疑有人妒嫉。他(她)们不是流露于表情,而是诉诸于言行。有的别有用心地公开向我讨喜糖,有的赤裸裸向双方家长挑拨离间,有的恶狠狠威胁要解雇我,一时阴风四起,乌云密布!

编辑伯伯,请您为我指明方向,我该怎么办?小郭自幼失去母爱,长期失去父爱,难道还要永远失去友爱吗?!

人与人之间交往为何这么难?假如我是位男青年,该不会这样吧?

编后:

高芳芳同志来信诉述的情形,与本期头板发表的远芬同志的文章提出的问题情况相似。看来,青年男女之间的交往确实很容易引起非议和责难。那么,该怎么办呢?请读者讨论,欢迎大家来信来稿漏跃发表各自的意见和看法
(题图,丹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