鹿鹤呈祥

回粉

我们5位“乡巴佬”初次合伙,长途贩运红菇香菇跨省出售,为安全计,想出个土办法,把35万元货款分别缝进5件棉衣的夹层中。上车后听了说,不久前一辆福州开往浙江的大客车途中遭劫,歹徒将乘客的衣裤剥掉抛入海中。我们面面相觑,对着棉衣唉声叹气,又后悔又害怕。

日落西山,天色渐暗,村舍稀少,树荫增浓,再前行10公里便进入全程最危险地段————盘龙峰。盘龙峰为两省两县边界,山高林茂,前后20公里渺无人烟,我们顿觉毛骨悚然。真是越慌越见鬼:一乘客突然站起来,环视车厢。在昏暗灯光下,只见他四方脸,胳腮胡,长发蓬松,穿着邋遢。我们5人互扯衣角,闭目低头佯装打盹,其实心已跳上嗓口。“乘客同志们!”那人声如破锣,震得我暗骂:“扒手假公安,谁跟你‘同志’?呸!”同伴阿牛嘀咕:“说曹操,曹操就到!”只听胳腮胡继续说:“大家来自天南地北,都有一个共同心愿————平安到达目的地。前面就是盘龙峰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我们必须防一手。首先是心理准备,从思想上藐视车匪。车匪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乘客象一盘散沙。只要大家真诚团结,同车共济,就能制伏车匪:其次是组织准备,从策略上重视车匪。我建议,全车52名乘客,分为13个组,每组4人,假设13个歹徒上车,大家就化整为零,每4人对付1个车匪,可先用石灰粉扑瞎车匪的眼睛。大家如同意这一方案;以排座为组,强弱搭配,马上调换座位,领取灰粉,“驾驶员先是怀疑继而信任,后即停车让大家调换位置。利用停车空隙,胳腮胡扮“车匪”请一组演习示范。

有了主心骨,大家精神抖擞,怕遇车匪的我们反而希望车匪上来,好让大家当回英雄。前面就是界牌,驾驶员故意放慢车速,鸣响喇叭,一公里、三公里、十公里过去了,没有发现任何异样,驾驶员便加速前行。翌日下午,车平安到达目的地,胳腮胡把住车门,向大家收回一袋袋“灰粉”,说要拿回去做面条。原来,那“灰粉”是面粉!这趟旅途虽然没有出事,但我仍衷心地感谢那位陌生的组织者。